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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October, 2013

白事

紅事後的第二天,回到學院去上課,你問我‘卜’告多少錢。我以為你的公司要徵聘員工,就回說,什麼廣告?多少寸?關了DATA繼續上課,等到放學啟動DATA,你說你大哥去世了。我呆愣了一下,怎辦?我該怎麼安慰呢?抓破了頭皮,我放棄那些做作又不切實際的安慰。 簡短回了訊息,保重。好好照顧媽媽。想了想我再問,我可以過去嗎?你說不用啦,怕你麻煩。我不懂你是不想我去,還是不想麻煩我,卻也不理你的拒絕說,給我治喪處地址。你問我要來是嗎?我說是。 隔 天下午,你說寫訃告的人不專業,請我檢查訃告。我一個一個念著他們的名字,好像非要把他們的輩分和名字牢牢記著。我說放工過去。你說有事請我幫忙。原本是 自己人寫帛金,後來“三姑”(六婆)說不能自家人寫,要外人寫。我說,文字我還行。你說這下你家人會誤會我們。我說大抵他們也不認識我,應該不會跑上我家 提親。 晚上我一再迷路才抵達你大哥的家。你和我站在一處。你說,凌晨大嫂打來說大哥在家摔倒兩次。你和哥哥趕來,以 為醫院在附近,救護車很快就到。等了十分多分鐘,你察覺不對勁,和哥哥一起抬起大哥送他入院。你重覆了幾次,“我聽到大哥的鼾聲,我聽到大哥的鼾聲”。你 以為沒事的,沒想到醫生出來說,不治。 你好像在責怪自己。我依然靜靜的,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如果我是你的哥兒,我大概可以像在開著車子前往你大哥家的路上不斷預習著,如何給你一個擁抱,可我終究做不出來,而只能靜靜的。 我 走了進去,你跟家人說我可以幫忙寫帛金。大家也沒異議,我坐了下去。有人來寫帛金,我說我的字很醜,你說做記者的字不是很美的嗎?可我的就醜啊。我對寫帛 金的人說說謝謝。你說不能說謝謝啦,要說有心。我哦了一聲。凡有人經過,你就輕聲跟我說,這是爸,這是媽,這是二哥,這是二嫂,這是大姐,這是二姐,這是 四哥的女兒… 你的二嫂走了過來說,大家派她做代表來問,是不是。你馬上說不是,叫大家不要想到這樣複雜。二嫂對我說不好意思,大家真的很好奇,我說沒關係,我和你只是朋友。 你說哥哥將長住在萬撓慈園墓園,你看了墓園的宣傳手冊,挺漂亮的。我問你以後是不是也要住那里,你說也好。我問你可以看大哥的遺容嗎?你說可以。我看了遺照,你和你大哥很相似,你說這兩天大家都這麼說。 無人時,我埋頭閱讀報章,席上每一個人我都不認識,我只認識你。七點半,開始念經了。你們坐在草席上,手里各

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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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起身,媽說,快去沖涼,然後上頭。哥說,媽,我三點才沖涼睡覺,根本沒有骯髒,做麼要一直沖涼。媽說,今天是你的人生新旅程,當然要沖走所有晦氣,迎接新的人生。哥堅持自己很乾凈,不需再沖涼。媽無奈說,好吧上頭。 媽 看著大嫂從網上訂來的上頭用具里頭的一張指南,她說,要跟新娘同個時間一起上頭的。哥說,媽,不要這樣無聊啦,要怎樣一起上呢?難道要打電話給MUN(我 大嫂),然後跟她說,來我們一起上頭,一起唸上頭語嗎?媽說,紙上是這麼說,原則上應該就是這樣。哥說,不要這樣多pattern。媽又再次妥協了。 正 當她拿起梳子,一種小時候她常常用來為我捉頭上蚤子的密梳,福建話叫作SAP PIN。她又叫了起來,等下等下,我不會念廣東話,叫爸爸來念。站在一旁的爸說,不會廣東,就念華語啊。媽說,電視機都是念廣東話的呀。爸說,雯你來念。 我坐在哥旁好整以暇的看著爸媽哥三人,我說,這些東西要梳頭的人念的,哪有代念的呢? 表姐的兒子這時走了進來,我叫 住了他,華,來幫姑姑念。坐了很久還沒有上頭的哥說,你不是說不能叫別人代念的咩?我已經狂笑不已,哥也快抓狂了,折騰了一翻,爸拿著上頭指南念道,一梳 梳到尾,媽手上的梳子就往哥的頭髮從梳到下,二梳白髮齊眉,又再梳一次,三梳兒孫滿地,最後梳一次。 哥馬上跳起來叫 道,媽,哪里有人這樣大力梳的?人家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你梳頭我很痛啦。接著他跑去換衣服,叫了我進去。哥說,這條Bow TIE五十多塊新幣,買了回來,卻從來不曾用過,這里的人不懂什麼人來的,竟然不會綁Bow TIE。我說,我也是這里的人,所以我也不會。哥說,我教你。他抬起頭說,好像打蝴蝶那樣。我打了蝴蝶結,他看了一眼說,不是叫你打RIBBON。我說, 那是怎樣,我不是說我不會了嗎?他自己動手來示範,這個角拉下來,那個角放下去,看到了嗎,就是這樣。他又把bow tie拆下叫我重綁。我說,剛剛不是綁好了嗎?他說不夠美。綁來綁去,他都不甚滿意,最後他放棄說,算了,不要綁了。 哥 的兄弟陸續來了。其中一位叫金勝的拿了兩件揉成球狀的衬衫在門口問我,你家有熨斗嗎?我說有,但你不會要我幫你熨吧。金勝說,不敢不敢。這時另一些兄弟在 外喊道,金勝,你不要假假了,你剛剛一進門不是說要叫YONG的妹妹幫你熨衣嗎?他尷尬的看著我說,可以嗎?我說,那我可以講不可以嗎? 折騰了一番,哥去接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