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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跨年

媽媽第一次在吉隆坡跨年。對她來說,從舊年跨進新的一年,大概就是每一年,在夜深人靜的鄉下空氣中,火車劃過長長的、熱熱的汽笛聲,讓村民們也能感受掀新一頁的喜悅。 歲末晚上,我們喝了糖水,回到家中看成龍的《天將雄獅》。那是我從家里載媽媽出門前,爸爸擔心媽媽在這里無聊,也知道她對外國電戲興致缺缺,而為她挑選出來的電影。 平時媽媽在鄉下都是十時許就進房間培養情緒睡覺。這天晚上,十一時許,她勉強撐著快要蓋下的眼皮看戲。我說,媽,你累了,就去睡啦。她說,她要看煙花。 倒數前的幾分鐘前,她聽到零稀的煙火聲,馬上從沙發站起來,走到露台去看。遠方的煙火是寥若晨星,像是一顆小鈕扣別在夜幕的天空。我說,等等啦,要等到十二點才會開始放的。 三、二、一,砰!砰!砰 !遠處傳來歡騰聲。煙花此起彼落,有的近,有的遠,有的大,有的小,媽媽好像小孩一樣,哇,這個火花很大,哪里放的?那里又放了。這不是她第一次看煙花,卻是她人生中看過最多地方同一時候放煙火。 我看著她,有時會想,啊,她到底有什麼願望呢?有次,前往武吉丁宜法國村的路上,她說,從唐山來的爸爸(我外公)在檳城落腳,後來認識了媽媽(我外婆)就結婚了。 外公追隨一名朋友的腳步,帶了家中的大小,來到金馬士這個小鎮工作。當時外婆的姐姐則來到吉隆坡工作,曾有多次,外婆的姐姐邀外婆來吉隆坡謀生,外婆雖然很想去,但是,外公不肯,她也只好嫁雞隨雞留在那里。 媽媽看了看車外的風景說,如果當年她爸爸有遠見,或許我們全部人的人生都要改寫了。我不在想,她在年輕時也和我一樣嗎?有著想飛到很遠很遠的大夢。 但我和我媽是迥然不同性格的,她是溫順,認命的,我是倔強,不服輸的,所以她是家里最微弱的聲音,我卻是家里最據理力爭的聲音。 第二天,我帶了媽媽去按摩。那是需要脫光衣服,只穿內褲趴在床上的精油按摩。起初,媽媽說要分房,後來因為她的馬來文不靈光,她說,不如同一間房吧。 她的按摩床在我的對面,脫衣時,我說,媽,你不要看我,轉身熟練俐落的脫衣,穿上紙內褲就趴在床上,用大毛巾蓋在背上。我脫了眼鏡,眼前矇矇的,看見媽媽的身影笨手笨腳地,她說她不要穿按摩院的紙內褲,她要穿自己的,然後用毛巾裹著自己。 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彼此面前脫光衣服,那感覺好親密。按摩師開始按摩時,媽媽靜默了一陣子,只有我不斷跟按摩師說,我要這樣的力度,這里按久一點,那里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