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對不起

早上8時一托托暖烘烘的麵包出爐了,老板的3個千金爭著把麵包擺放在架子上。藍草莓酥、咖哩雞麵包、吞拿魚麵包、合桃酥、甜甜圈、熱狗麵包……忙了一個早上,總算鬆了一口氣。

很多不吸煙的朋友總愛說“你知道吸煙會危害健康嗎?”、“為什麼你要吸煙?”、“吸煙看起來很像壞人”、“你的衣服很臭香煙味”……

點燃一根萬寶路的香煙,冉冉上昇的餘煙隨風飄在空氣中。只有在短短的幾分鐘,我才深刻感覺那是屬於我所擁有的時間。當被很多很多事情困擾著,就只有吸煙的這一分鐘,可以靜靜的什麼都不去想,可以很專注的很享受的吸煙吞煙吐煙,重覆著吸煙吞煙吐煙,這一剎那完完全全屬於我的。

後面電單車店的學徒阿星說“好心啦,左耳的耳環拆下吧!男不男,女不女,不知情的人以為你是gay的。”只要他閒來無事,看見我在後巷吸煙時,一定走過來閒聊幾句,說到最後就是要我把耳環拆下。

從來沒有人知道,這是屬於我和他的秘密。那時候的他,總喜歡買一堆的耳環。魚形的、獵人形的、彩色星的、銀環、藍色塑膠環、人造綠晶……他只有一個耳洞,於是乎,我也被帶去一家不斷
唸泰國佛經的紋身店穿耳洞。從此以後,只要他買了一對耳環,另一個理所當然就給了我。不多不少,至今累積了13個。

13只耳環從他離開的那天起,冷冷的躺在抽屜中,是那麼的安穩,卻也那麼的刺眼,不斷的提醒著我,現在的我只剩一個人了。看著隻身單影的耳環,心裡說不盡的落寞。他起飛的那天,我在一堆的麵包機器中度過,一邊搓揉麵包,眼淚一邊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兩袖盡是濕濕的淚水。

小妹出殯的那天,他前來靈堂慰問,我和他走向外頭,他說“小妹的意外是事實,縱然我們分開了,事實終究不會改變。”那天下起了傾盆大雨,他緊緊抓著我的手吶喊著“如果你這時選擇離開,我們的未來就完了”。我和他還可以有未來嗎?是淚嗎?不,只是雨水。我掙脫他的手,慢慢的、慢慢的走向靈堂的方向。

二個星期前,媽媽和阿姨北上探親,妹妹上補習班。算準這個時間家里四處無人,約了他來家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來家里作客。我們一起坐在大廳看電影,他突然說,家人已經知道他的戀愛取向,也知道他與我來往甚密,因此他家人強迫他離開這里,免得落入別人的笑柄。

我當時感到很憤怒,氣得全身發抖,甩開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大聲的反問他,是不是要分手,他的雙手用力的鎖緊我的雙手,用吻來堵住我的口,以安撫我不安的心。

就在此時,家里的木車臉紅緩緩被推開,小妹看見2個大男人抱在一團,千鈞一髮之際掉頭就走。我嚇得不知所措,腦里一片空白,從後面不斷追著小妹。我一邊跑一邊喊“小妹,你聽哥哥講,小妹…”

小妹卯足了全勁拼命跑,直到“砰”一聲,小妹應聲倒在我的眼前,而追隨在後的我,只來得及看著她倒下,卻無能為力。我抱著小妹的身軀,不斷呼喊她,“小妹,不要睡,沒事的,哥哥在這”。當時的她已奄奄一息,再也無法回應我。

媽媽獲悉從北海趕回來時,妹妹已躺在緊急室內,一堆儀器气管插著她的身軀。媽媽一直問事情怎樣發生,而我卻難以啟齒,只能含著淚水,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每當晚上輪到我守夜時,我都會求妹妹原諒我的自私,沒有勇氣向媽媽坦白事情的原委。“小妹,對不起,你快點醒來,好不好”,而回應我的只有儀器嗶嗶的聲音。小妹躺在醫院的第四天,醫生證實小妹的腦死,生存率僅近0.1%,要媽媽決定是否要放棄。

奇跡最後還是沒有發生,媽媽當天到祖先牌前喃喃自語,深思一晚後決定放棄。醫生動作俐落的拔掉所有儀器,我和媽媽在病房外痛哭,而我還帶著深深的罪孽,要不是我,小妹就不會離開了。這個秘密也是我和他共有的最後一個秘密。

Comments

zhixing said…
不喜欢这个故事, 叫同性恋太苦了!
卡門 said…
等我遇到很完滿的愛情,或許就可以寫出各種各樣大團圓的故事了。

老實說,我也很少看到有很好結局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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