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

“分手吧！”

“給我10個分手的理由。”

“你太自以為是了。”

“你曾說過，有主見的女子越來越少，我是稀有的那個。”

“你很虛偽，我分不清你幾時真，幾時假！”

“可是，是你說的，出來社會要懂得人情世故，交際手腕要高，才能事事順利。”

“你做事只有三分鐘熱度。”

“你說女人不需有責任感。”

你紅著臉、粗著脖子狂吼道：“你驕傲、你自大……”

我強忍著心痛與淚水，冷靜地跟你說了一句“夠了”。即使離開，也要留點自尊給自己。

轉身離開的剎那，眼淚悄然落下。我在心底告訴自己，何必在一個不愛我的人面前哭泣。

3年了，喜歡我的理由不知道甚麼時候，變成了不愛我的原因。其實，分開只有一個理由，不能在一起也只有一個理由。何必自欺欺人，那個原因就是不愛了，因為你不愛我了。

我在交通燈前的車龍中，瘋狂地鳴車笛，仿佛這麼做才能夠宣洩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怨氣。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無所謂的，只是離開一個不再愛我的人，沒有損失的，但臉上的淚水就是怎麼樣也止不住。

此刻，收音機傳來莫文蔚的《手》……

“那是你的手 曾經把我捧在你胸口 但今天以後 它不會再敲我門口 有一股腥紅的哀愁 緩緩地流出卡住我喉頭……”

回到家後，我用雙手奮力地掃下洗臉盆上的美妝品，我拿起香水狠狠地摔在地上，浴室的地上都是玻璃碎和刺鼻的香味。

坐在浴釭內，我任由花灑的水淋在身上。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我茫然地撿了起來，無意識地，輕輕地在左手腕劃上第一痕。第一滴血緩緩流下，再劃上第二痕，溫熱的血液涔涔的流進浴缸內，與清水混合著。

過去的回憶排山倒海湧來……

第一次你牽起我的手，我的手不斷地冒汗。心裡雖然無比的甜蜜，但不懂得如何面對這種親昵且尷尬場面的我，想把手從你厚實的大手中抽出來，抹走那煞風景的汗水。你卻緊緊不放，還溫柔地說，這才是最真實的感覺。

第一次你對我說“我愛你”時，我不直敢視你的眼睛，羞澀地紅著臉低下頭來。你說，一個男人的胸膛不用很大，只要可容納我一個人就好了。

當時的情景，我記得一清二楚。那些，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時光，我怎麼可能忘記？曾經，如此甜蜜且清晰的時光，在這一刻卻變得模糊了，那種甜蜜的感覺，我捉不住了。

血液一點一滴地流下，身上的血要流光了嗎？在那無數的夜晚，你說起很多很多的未來，那些未來好像都不再與我有關係了。可是，我一直堅信著，你的未來裡會有我，是我太天真了嗎？

突然，腦中閃過明早的報章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則新聞“女子為情所困，住家割脈自殺”。我擰一擰自己的頭，不禁啞然失笑。

我為甚麼要淪落到這種地步？我為甚麼要為一個不愛我的人而自殺？我死了，你會永遠記得我嗎？你會內疚嗎？你不會的，你只會懊惱一陣，然後身邊還是不乏一堆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

想到這裡，我毅然地擦乾淚水，拿了面巾，我口手併用地包扎兩道被劃過的傷口。脫下濕透了的套裝，抹乾身子後，再捉了另一件便服穿上，然後駕車把自己送到醫院去。

駕著車子前往醫院時，電台主持人送了盧巧音的《三角誌》給一名發現男友外遇的女人。

“當初喜歡你 其時你有別人 完全都因為我 才完結過去拋低了她 不過接替我當天那位置 情外情轉了對象 別要太驚訝……”

莫名地，我的心又開始酸了，眼淚開始無聲地掉落。我突然在心中嘲笑自己，有甚麼好哭的，就是唱著自己啊，從當初成為第三者，到現在被迫離去的情景，有那樣不符合嗎？嘴邊突然扯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

三更半夜的醫院內，值勤的老護士一邊替我消毒，一邊碎碎念，念著我們這些年輕人不懂得珍惜生命，動不動就喊生喊死。

她指了指躺在病房裡，需要靠一堆儀器活命的老人說：“你看，別人這麼辛苦都苦苦堅持著，你們一個兩個就嫌命長，氣死人。”

2005年1月11日晚上11時35分，我哭倒在一個老護士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