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力交瘁

大選後，我把僅剩的力量化為一支箭飆著小車回到鄉下，躲離著內心與外在的不協調。
我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此刻的感受，心力交瘁。接下來的日子，昏昏沉沉的，吃藥，昏睡，起身吃飯，看書，吃飯，吃藥昏睡，起身看戲，吃飯，吃藥又昏睡。
我唯一有點精神的時候，就是剛起身的一個小時，還沒有服藥以前，尚可以辦點小事，家務，載母親出街，接著我又像是已消耗殆盡的電池，以致身心皆無法正常操作。
是積勞成疾嗎？可我在選區工作時，雖然頂著烈日，但每天都很開心的工作。
有一天我在茶餐室打稿，鼻水直流不停，又已用完紙巾而不斷擰著鼻子，和我搭檯的女子在臨走前塞了好幾張紙巾給我。
另有一天，在大草場的講座會上下起傾盆大雨，我忘記帶傘，一名安娣打著傘，遮了我和我的朋友近一個小時半。
好幾次我找不著路，停在路邊隨口問人，居民都很熱心地向我指路。
其實城市的人情，未必那麼地冷漠的。人與人之間的真實接觸，比起網上的文字廝殺可愛得多。
好多年前，有個網友說我是活在殘酷現實，卻來網上築夢的女子。我當時不以為意，但我現在才意識到當中的矛盾與衝突逐漸地擴大與撕裂。
網上的言論已經不是殘酷現實，而是言過其實。 我在和朋友的談論中，不斷思考著，到底是我離開人群太久閉門造車？還是我看得太仔細，而無法對政治有太絕對的是非之分。
追求真相與自由是我永不言倦的事，但那天朋友一番話卻把我打入谷底，她說，如果是謠言，為什麼不是茶餘飯後的笑話，而是瘋傳。我竟然對此感到無力，難道真相已經不再重要了嗎？
我看到我的峇株同事很激昂地在自己的面書上不斷發一些捍衛個人工作與真相的話。我覺得她很勇敢，即便她也受到朋友的攻擊，但她還是很穩的站在自己的立場，一人應付多人的口水之戰，那麼地理直氣壯。
而居鑾同事被網上瘋傳不願報導某件事情，他們為了捍衛本身的尊嚴，打電話去質問有關議員怎可以沒有通知記者採訪就在網上散播謠言惡意中傷。最後有關議員在面書上道歉，但這僅僅污衊手段的開始，往後我們還要吞下多少的死貓？
還有很多總社的同事，自動自發去一些網站駁斥假消息，然而這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真相並不重要。 真相成了變天的瘟疫，人人得以避之，才能守護變天的大計。
相比之下，我當然也和朋友激辯過，一談下來，即使朋友最後歸咎於我是患上大選工作焦慮症，而我說她是投票焦慮症，但是我發現自己還是元氣大傷。我不明白我所堅持的真相，為何會與變天有所抵觸。我不明白為什麼變天，就可以超越所有，包括人文精神、公民意識、真相…
這些思想上的對立，已全然影響我的生活圈子，因為我完全被孤立，而大家都站在所謂的民主 、正義那邊，那我呢？我不正義了嗎？我不民主了嗎？
直到我離開KL前的那個早上，朋友發了同事的事情給我，當中還有嘲弄玩笑的語氣，他不知道那已然是壓倒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全然的將我面對未來工作的力氣與勇氣擊潰。
我想我真的焦慮，我的未來，在這個時候，還能有多少的堅持不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