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辦公室中央冷氣系統無法調溫度的高低,在鍵盤上跳動的十根手指無時無刻受冷風吹,僵硬麻痺著。我把雙手放在耳後,試圖溫熱那冰冷的雙手。坐在我隔璧的男同事問我:“很冷嗎?”我點了點頭說“嗯”。他拿起他椅上的冷衣推向我“借給你吧”。

我接了過來,向他道謝後,繼續埋頭在一堆資料中,心卻無法安靜下來。連同事都如此體貼,為甚麼和我相戀3年的你,卻總是對我的一切似懂非懂,漠不關心。

回到家後,迎接我的仍是冷冰冰的屋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扭開音響,震耳欲聾的音樂充斥著我寂寞的耳朵。我已記不起這是第幾次想說分手,可是每次我都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想到得重新適應生活、外租房子,一切又變得力不從心,回到原點。

望著牆上的鐘,滴答滴答一分一秒的過。11點了,你還沒回來。我們究竟是沒有時間好好愛對方,還是沒有時間好好談我們之間的問題?12點15分,門鎖卡嚓一聲,你拖著疲憊的眼神和身軀癱坐在椅上。

我有話想跟你說,你卻說你累了,有甚麼事明天再說。我別過臉去,走回房間。沒一會兒洗澡後的你躺在我旁邊,我們各自佔據床的左右邊,睡在同一張床卻想著不同的事。

第二天用早餐時,我對你說今天晚上無論多忙,都要回來陪我吃晚餐,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你看著報紙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我當你是答應了。晚上,我坐在我們以前拍拖常去的餐廳等你,7時、8時、9時,我已喝了第3杯咖啡,手機安靜得連一封簡訊也沒有。

回到家後,我瘋狂似的將櫥裡的衣搬出來塞進行李,屬於我的東西全都搬走了;你曾經送給我的買給我的我們共同擁有的,一樣都不帶走。

關上了門,我上了德士,德士司機問我去哪裡,我竟然說不出一個落腳的地點。我坐在德士裡無助地望著司機,司機看著我大包小包的,應該也對我此刻的落魄略知一二。

我們相愛的時候,除了工作以外,我大部份的時間都與你膩在一塊兒,你和朋友聚會我跟著去,你回家鄉我跟著去。在那些日子裡,我的圈子越來越小,和自己朋友的聯絡也越來越少。當時朋友笑我“重色輕友”,我一點都不介意。我冠冕堂皇地告訴她們:“你們又不會陪我到老,我理所當然要把全部的時間放在男朋友的身上,對他傾盡所有,因為他才是陪我度過下半生的人。”

現在的我怎好意思回頭找這些朋友呢?我該回頭嗎?回去那個已經沒愛的家,回到一個已經食之無味,只為了維持有伴侶的關係?女人孤單真的是最爛的狀況嗎?

我撥了電話給那名男同事,謊稱自己與家人鬧翻,現在無家可歸。他在電話中支支吾吾的給了我他家的地址,我遞給德士司機,三更半夜拖著行李箱子敲他的門。

獨居的他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也強裝若無其事般,請我進去暫住他的客房。第二天起身後,門外掛著小便條,他寫著:好好休息,我已經幫你請假。如果有需要,可在這裡安心暫住幾天。

我的腦裡一片亂糟糟的,今後的日子該何去何從呢?我總不能繼續呆在這裡,可是突然之間要上哪兒去租房子呢?昨天晚上一時的衝動,今天總得回到現實,收拾殘局。我檢查手機,我一夜不在家,甚至搬空我所有的東西,你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

心沒來由的一陣痛,原來不只是我要離開,而是你在無言的對峙著,等著我自動離開。我徹底的刪除你的電話和你以前發給我的簡訊。結束了,我無法回頭了。

等著同事回來,我再次拎起自己的行李和他告別。他說,別逞強了,留下來,找到房子再走。平時在人前冷漠的我崩潰的哭了起來,他任由我的淚水流在他肩上,甚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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